猿鹤虫沙 1
杜荫山到禅达那天，清晨有大雾，而后开始下雨，湿冷沁骨。
虞啸卿坐在堂屋，看见那人穿雨踏苔而来。
唐基一边熟络殷切的引荐，杜荫山一边掏出帕子擦去手上的雨水，然后才握手落座。虞啸卿先开口，语气不善：“龙文章绝不可能是红色，我以我性命担保。”
虞家其实早已上下打点好，龙文章不会被判成红色。杜荫山没成想虞啸卿劈头如此直愣愣一句，难不成他不知道双方的心照不宣？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虞啸卿两眼，只见他坐得笔直，对上他的目光，眼里的严肃和敌意让杜荫山想笑。
唐基说：“是或不是你说了算，要杜长官审后才算数。”
杜荫山终于微笑出来：“明日陈专员到后才开始正式审讯，杜某先来一日只能了解了解情况罢了。这两日虞师长就不要和龙团长见面了。”
唐基显然在生虞啸卿的气，寒暄过后便先行离开，留下两人单独相叙。杜荫山离开自己的座位，边踱步向虞啸卿边说：“您大概还不知道，有您父亲和唐副师长力保，毛局长和我都不认为龙团长会是红色。但是陈专员不这样认为，所以审讯时恐怕二位会受点委屈，还望您多忍耐。”他倚靠到虞啸卿面前的桌上，倾身注视虞啸卿，并不掩饰自己的笑意——他在笑一个被保护而痛恨此种保护的公子哥。虞啸卿愣怔地盯了他片刻，随后脸上狠狠浮现厌恶的神色，同时带了恼怒——他读懂了杜荫山的笑，他强压着：“杜长官秉公审判就是。”
杜荫山不忍再让他难堪，正色回答：“当然。”
虞啸卿突然想起自己对龙文章说的那句“你也是个不错的解乏对象。”难以再同他多呆一秒，撂下一句“军务繁忙，失陪。”便拔身大步离开，装作没听见背后杜荫山的追喊：“虞师长不带我去我的住处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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