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来半床月光 9
花了十几年,冯青波才看清自己当初的选择,不过是身不由己,不过是感性大于理性。
知错便要改。他不愿再糊里糊涂、幼稚可笑地将自己献祭。
何况只有活着才能感知到柳如丝,才能和她相依为命。
怀着空度三十年春秋的感慨,冯青波前去接柳如丝。
裙摆翩跹、人影憧憧里,他一眼便看见了她——
一个青年正给她递火点烟,顺势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。
柳如丝瞪了他一眼。他不为所动,笑嘻嘻的跟周围人说:“柳姐姐还骗我们说那是她朋友,昨天我送她回去的时候,她—朋—友—看我的眼神老吓人了,没等我要回我衣服就直接给我关门外头了,整得我一路冻着回去的。”引得大家一阵起哄。
大家当这是桃花,只有她自己知道,这是红艳露肉的新伤,当众被善意而不知轻重的手指戳中伤口,其滋味难忍。
柳如丝甩开他,威胁道:“你再多说一句,信不信我像小时候那样修理你。”
那青年耸耸肩,不知怎地却真觉得有些瘆得慌,四顾一圈,发现冯青波正看着他们。他骂了一句,朝那边努努嘴:“姐,不用你动手了,我看我是完了。”
大家又是一阵哄笑,拥着柳如丝过来。有几个女士嗔笑:“柳小姐你看看,还有人来接你,我怎么就没人管。”,趁散去之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冯青波。冯青波回以微笑,柳如丝却冷着脸,谁也不看。
夜深天寒,在街上走了一阵,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落下来。冯青波撑开伞。
细密的雨落在伞面上,沙沙作响。
柳如丝突然开口:“你以后别来了,省得他们误会。”
冯青波答的话却不相干: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?”
柳如丝皱皱眉:“小年吧。”
“不是。”
“哦,是北平的事吧。”
冯青波停下,看着她说:“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
柳如丝依旧皱着眉:“你不是孤儿,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吗?”
他第二次忽略她的话:“你要不要补送给我生日礼物?”
她转身继续向前走:“行啊,你想要什么?”
“送我幅画吧,明天再告诉你画什么。”
没想到冯青波连夜写了首诗,第二天递给她,说:“画这首诗吧。”
上头写的是:(我能不能先空着我实在憋不出来,反正就是首情诗)
柳如丝心中不禁动摇,旋即又否定自己的幻想。她斜扯一边嘴角笑笑,站起来,扔下一句:“我记得你喜欢王维,等我回来给你画幅王维的诗吧。”
她走了。冯青波叹口气,问倚着门框旁观的萍萍:“她到底喜欢什么呀?”
萍萍本来有些摸不着头脑,看到冯青波这副样子,瞬间明了,撇撇嘴说:“你活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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